如宣,涂山红红的声音不再稚嫩,而是带着古老的回响,仿佛苦情树在低语,“那你当初又为什么要和他来到涂山苦情树下进行转世续缘呢?”
“我...”
李如宣突然抱住头颅,指甲深深掐入头皮,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如毒蜂般袭来。
她看见自己浑身是血地蜷缩在柴房,而窗外白影始终徘徊不去。
记得某个雪夜有人破窗而入,书生凄厉的惨叫混着皮毛烧焦的气味...
白赤的指甲已经陷入掌心血肉,鲜血顺着腕骨滴落在地。
“宣儿,对不起...”
每个字都像从肺腑里撕扯出来的,“是我没保护好你...“
她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开始疯狂翻涌,却始终无法拼凑完整。
“宣儿,对不起...”
白赤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清晰,“都怪我当初没保护好你...“
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——
养伤的洞窟里,他每天用血在石壁上画正字。
第七十二天,他终于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回到镇上,却看见张灯结彩的宅院。
喜烛的暖光透过窗纸,将新人交杯的剪影投在雪地上,像把刀插进他心里。
直到某个深夜,女子的啜泣声引他翻过高墙。
透过窗缝,他看见曾经明艳的少女形销骨立,脖颈上紫黑的掐痕触目惊心。
书生醉醺醺举着烛台逼近时,他终于明白那始终萦绕的尸臭从何而来,因为书生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妖怪。
书生的影子在墙上仿佛扭曲成了某种长满触手的怪物。
“后来呢?”
涂山红红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,因为她看见有泪珠从李如宣眼中坠落。
白赤的妖力在回忆中不自觉地外溢,周身浮现出当年重伤时的虚影,左臂几乎被斩断,后背焦黑见骨。
可这些伤都比不上他抱着李如宣逃出火场时的心痛,怀里的躯体轻得像片落叶,曾经会对他笑的眼睛失去了焦距。
原来他当初离开,有很多原因。
第一:当时人与妖的关系本就是敌对。
天下之大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。
一旦被发现,那就是人与妖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!
他只是一个刚化形没多久的妖怪,他自知没那个能力保护好柳如宣。
那年杏花烟雨里仓皇逃离的背影,也有因世俗樊笼。
第二,他看见了那个书生,那英俊帅气的样貌,气度不凡的姿态,高雅脱俗的谈吐,再看自己那丑陋的样貌,样样不如书生的他,自卑了,选择逃避…
看见书生,他仿佛闻到对方香囊下掩盖的尸臭味。
却依旧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。
因为…自卑是杀死一个少年最锋利的剑…
第三,他走后没多久立马就后悔了,因为爱能磨平山海,他决心不顾一切,想要赶回来,带走柳如宣,一起去一个没有人与妖的地方,过完这一生!
但是,在回来的路上,他遇到了一气道盟的捉妖队,巡查组,将他打杀,险些殒命当场,若不是他心中存有对柳如宣的爱意,他恐怕难以逃脱…
逃亡出来后的他,就躲起来养伤,养好伤后去找柳如宣,却发现柳如宣已经与那个书生成婚……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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